※內含限級髒話﹐未成年及衛道者請自行消音※
向阿寶道了謝﹐我趁亂從門縫溜出去。孫子與James正在搬樂器﹐包括那部前keyboard手暫時留下的單鍵盤電子琴。我連忙趨前﹐把琴譜整流器一股腦兒抓在手中﹐匆匆忙忙走進另一個包廂。
這間屋裡的人顯然玩瘋了。煙霧瀰漫中﹐大家或仰或坐或俯或臥﹐一對對糾纏在一起﹐酒一杯接著一杯﹐已經有點放浪形骸了。
孫子測試了麥克風﹐一切就緒﹐然後結結巴巴地說了幾句日文。等了半晌﹐臺下竟然一點反應也沒﹐吃喝打鬧嘻笑依然。
「呃…﹐唱首歌吧。」他轉頭對我說﹐「唱首歌﹐暖場一下。」
「唱英文歌可以嗎？」由於只代班五天﹐我壓根兒只想打混過去﹐沒做過任何功課。
「可以啊﹐英文﹑國語﹑台語都行。」之前的keyboard手大約是三人組的團長﹐因此孫子不曾主控過這樣的局面﹐他額頭冒著汗﹐似乎有點緊張。
哇勒﹐想不到小邪我堂堂一個商學系高材生﹐竟也淪落到酒樓賣唱的一天(就說是自找的嘛) 。我考慮了兩秒﹐抑制一下突然催快的心跳﹐然後深呼吸一口﹐開始彈唱〝Beatles〞的老歌〝Yesterday〞。這首歌﹐從國中唱到成年﹐不僅對著鋼琴自娛﹐也藉此對男友賣弄風情過﹐所以歌詞背得滾瓜爛熟﹐唱起來沒什麼負擔﹐但免不了有些緊張。James鼓打得好﹐加上鍵盤及麥克風的放大音效﹐整體效果很不錯﹐雖然孫子的小喇叭噪音太大﹐還不時在幾個小節莫名其妙插花﹐我依然越唱越投入﹐感覺自己仿彿成了世界級的聞名歌手﹐此刻正舉辦著小型歌友簽唱會……
一曲唱畢﹐我從明星夢裡悠然轉醒。臺下依舊慾火高漲﹐春色無邊﹐划拳的划拳﹐親嘴的親嘴﹐摸奶的摸奶﹐大家各爽各的﹐連個掌聲﹑連句安可也沒有。
他媽的﹐一群精蟲爆腦又聾又瞎的豬哥！你們究竟是眼睛長包皮還是耳朵生痔瘡啊？難道你們看不見舞台上甜蜜蜜羞答答的小邪處女秀﹑聽不見凜鄒罵甜美圓潤黃鶯出谷到翻桌的歌聲嗎？幹！就算死人﹐也比你們這堆廢柴有人性得多了。
或許我怨念太深﹐也可能是那幾句擲地有聲鏗鏘入骨的幹譙太有威力(當然我沒罵出口啦！)﹐一個虎背熊腰的日本人突然自溫柔鄉跨了出來﹐以日腔英文笑嘻嘻說︰「Verry gooda. I lova thata Englishy song.」, 然後翻開歌本﹐點了首日文歌。
歌名自然是看不懂﹐不過和弦簡單﹐前奏也不算複雜。我把電子琴左半部份設定為自動和弦(註)﹐四拍﹐慢板﹐與兩位partners默數到四﹐正要左手和弦﹐右手前奏﹐孫子的小喇叭已經以驚人的分貝壓過我的鍵盤獨奏。
我嚇一大跳﹐立刻恢復鎮定。嗯﹐反正是前奏嘛﹐小喇叭或電子琴都沒差。孫子如此熱心﹐我就樂得輕鬆﹐把心思放在和弦與間奏部份囉。
然而﹐孫子似乎熱心過了頭。或許他平日真的「彆」太久了（小喇叭在那卡西的舞台空間本來就不大﹐尤其在電子琴的全方位功能主導下）﹐而我也大概低估了小喇叭的殺傷力﹐一連三首歌﹐孫子卯足了勁把前奏間奏主旋律吹得呼天搶地﹐氣勢不但蓋過了鍵盤﹐連演唱者的歌聲也全給壓下去了。一首接著一首下來﹐鼓手James的臉越來越臭﹐我則恨不得騰出右手捂住我那瀕臨失聰的右耳。好不容易歌聲告一段落﹐一個穿著綴滿紅色亮片旗袍﹑美得連同性也不得不起邪念的長髮小姐﹐嘟著嘴上前﹐以標準的台灣國語向領隊嗲聲抱怨︰
「那個崔喇叭的嘈死倫了﹐偶快要變操he狼了啦。」
台灣領隊大概也受夠了小喇叭的噪音﹐大手一揮﹐表示「你們可以滾了」。那個說怪怪英文的日本仔再度出列﹐哈腰道謝後掏出鈔票一個個給賞。輪到我時﹐我正在疊歌本收整流器﹐只心不在焉地道了謝﹐把錢收進口袋。日本仔突然賊兮兮地靠過來﹐對我附耳說：「Beatles is greata. 3Q for the lovaly song.」冷不防﹐一隻胖嘟嘟的鹹豬手伸了出來﹐在我的小屁屁揉捏兩下﹐手法專業而迅速。
「衝三小......」我愣了一又三分之二秒才回過神來﹐正想開罵三字經﹐老色鬼已經趁亂溜得幾丈遠了。
他媽的﹐這裡的小姐一個個比我美艷風騷﹐價錢談得攏﹐還可續攤做全套﹐而老子不過是穿長裙搭平底鞋的清純學生妹﹐你想摸﹐也要搞清楚對象嘛﹐況且一百元摸一下無論怎麼斟酌就是不划算哪…..
我嘀嘀咕咕走進大廳﹐氣得滿臉通紅。James這廂已開始對孫子說教了︰
「雖然你喜歡吹小喇叭﹐但也不能這樣從頭吹到尾啊﹐客人的歌聲全蓋住了﹐誰還有興趣繼續唱下去呢？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在那卡西﹐鍵盤才是主角﹐況且小邪又不是不會彈﹐你熱心過度反而在幫倒忙你知道嗎…」
哈﹐原來孫子為成全自己的表現慾﹐幾年下來已經前科累累﹐不時被搭檔們嘮叨﹐今天正逢我新手出馬﹐對他來說自然機不可失﹐因此卯足了勁支援﹐不但當了現成的好人﹐同時宣洩了長久以來的鳥氣。
(待續)
(註)
自動和弦︰我忘了電子琴的專業術語了﹐反正意思就是﹐左手彈某和弦的三或四個音(例如C和弦﹐就do-mi-so一起彈) ﹐電子琴會根據我設定的節拍和style﹐將該和弦詮釋出豐富而多重的背景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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