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seph目瞪口呆地看著Mitch和女孩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忘了下一步該做什麼。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憤怒。明知靜靜怕黑怕寂寞,Mitch竟忍心留她一個人在兩百哩外空蕩蕩的大房子,以出差為名,在這裡和其他女人幽會。平日Mitch看似道貌岸然,就連公司裡的女孩向他示好,也無動於衷,哪知他背地裡如此工於心計。他開始為靜靜感到不值和悲傷。

他考慮片刻,打了通電話給Mitch部門的John,閒聊幾句,才不著痕跡地問到Mitch的行蹤。果然不出所料,Mitch從週二,即明天開始休假,下週一銷假上班。

還沒釐清混亂的思維﹐掛在腰上的手機突然嗡嗡作響,來電顯示靜靜的號碼。他猶豫了一下才接起來。

「Joe,你....有沒有看到什麼﹖」靜靜的聲音很微弱,像是處在崩潰的邊緣。

「呃,我....」Joseph腦筋一轉,臨時改口。「沒有。什麼都沒看到。連隻小貓小狗的影子也沒。」

「那就好。我早該知道,Mitch是不會騙我的。」她如釋重負地笑了﹕
「Joe,對不起,害你白跑一趟。以後我會乖乖的,不會再這樣惹人厭....」

靜靜委曲求全的語氣令人心疼。Joseph唯恐自己下一秒鐘就會把真相全盤托出,亟欲結束通話﹕
「十點半了,妳早點兒上床睡覺吧。睡飽了,就不會胡思亂想。」

「嗯。」靜靜似乎還有話要說,見他意興闌珊,也草草收線。

Joseph沒有離去的打算。他坐在駕駛座上抽著煙,一根接一根。當內心翻騰的情緒慢慢沉澱了下去,思考也變得清晰了。

沒錯,Mitch是欺騙了靜靜。他支開了她,公然讓前女友登堂入室。但話又說回來,即便普通朋友遠道而來,略盡地主之誼也是應該的,何況那是自己愛過的女人。兩人同處一室,雖難逃瓜田李下之嫌,卻不能絕對證明男方出軌。

Joseph慶幸自己沒有逞一時之快而徒生事端。他伸伸懶腰,正想打道回府,頭一抬,卻見Mitch公寓的陽臺大燈亮了,Mitch走出來,獨自站在欄杆前發獃。Joseph趕緊朝內側閃躲,免得他居高望遠,發現自己鬼鬼祟祟的身影。

Mitch在陽臺站了有一個世紀之久。Joseph逐漸不耐煩了﹔液晶時鐘顯示十一點整,他想回家洗個澡,也想去找相熟的女孩睡覺,卻又不好起動車子。遠遠的,他看見一團青白色的煙霧從Mitch的指尖散開,顯然Mitch正在抽煙。見鬼了,他心裡嘀咕。Mitch在公司一向是單身漢的表率,不煙不賭,只偶爾喝喝小酒、開開無傷大雅的黃腔,沒想到在家竟是另一番模樣。

陽臺的門「咿啞」一聲打開了。長髮女孩走出來,把一杯飲料之類的東西遞給Mitch,然後站到他身邊,不慌不忙地也抽起煙來。Joseph一心只想早些離開,眼見無法脫身,咬牙切齒地把Mitch和女孩的祖宗八代在心裡輪流痛罵一回。

當他再次抬起頭,卻驚訝得險些叫出聲。Mitch和女孩不知何時已經抱在一起。Mitch低下頭,就著明亮的燈光和女孩激烈地親吻起來。他的手插進女孩濃密的頭髮裡,仿彿要把她生吞活剝一般。女孩則伸長雙臂,熱情地摟著Mitch的脖子。

Joseph聽見自己的喉頭發出吞口水的咕嚕聲,看著陽臺上交纏在一起的兩人,不由得背脊一陣發涼。他很想打開車門,走上斜坡,大大方方地向兩人打聲招呼,就當作心照不宣的警示,然而,如此一來,只會把事情搞得更加複雜——靜靜和他,一直瞞著Mitch互有聯絡﹐而Mitch和他工作上分屬不同部門,兩人的交情也沒有好到堪以深夜登門拜訪的程度,更何況,Mitch從沒把自家地址給過他。在這個非常的日子,倘若他現身攪和,只會引起無謂的誤會,甚至壞了事。

他趴在方向盤上,只覺渾身乏力。從一月中旬開學以來,他已經整整四個月沒見到靜靜了。春假期間,她回到Mitch的公寓,他曾想邀她一塊兒吃午餐,卻一直約不動她。當時,她不再和他掛在線上閒聊,偶爾寒喧幾句,也是Mitch長Mitch短的。很顯然的,靜靜對Mitch的感情變得濃烈了,不料今日竟節外生枝。

陽臺上的兩人越貼越緊,到後來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突然,那扇玻璃門又咿啞一聲打開,Mitch和女孩相擁走了進去,連陽臺大燈也忘了關。

Joseph發動車子,彎出社區,同時抓起身旁的手機,快速按兩個鍵﹕
「靜靜,妳家怎麼去﹖先別睡,我現在上妳那裡....呵呵,沒事,只是好久不見了,想跟妳說說Michelle的故事....真的沒事嘛,別胡思亂想....好,地址給我...」

他左彎右拐,熟門熟路地駛上高速公路,賭氣似的把油門踩到底。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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