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美東邪神改名楊洛

    靜靜無言凝視著他，嘴角還殘留著笑意，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晚上十點鐘左右，Mitch帶著一個高高瘦瘦的女孩回家。」Joseph鐵了心，簡潔扼要說道：
    「十一點過後，Mitch和那女生在陽臺上抽煙聊天。沒過多久，兩人擁抱、接吻，然後一同消失了。」

    靜靜依然呆坐著。她眼神空洞，嘴唇毫無血色，像一具蒼白的石膏像似的動也不動。    

    「靜靜....」他輕聲呼喊著，用力搖晃她的肩﹕
    「別這樣。心裡難受，就哭出來吧﹗」

    「我是個大笨蛋。我早該知道，你大老遠趕過來，不可能只為了說故事。」

    「其實，從剛才一進門，我就改了主意，打算什麼都不說。可是啊，妳左一句右一句的Mitch，像個為愛而活的夢娃娃，讓我看了又氣又心疼。」他把靜靜的右手整個握在手心，語氣相當誠懇﹕
    「Mitch既然有心隱瞞，表示他依然在意妳。昨晚的事，也算是給妳當頭一棒，好讓妳重新審視你們之間的關係。不過，週末他來，妳最好假裝沒事，頂多試探幾句，加深他的內疚感，那就夠了。千萬別沉不住氣和他撕破臉。我並不在意他找我算帳，我只擔心妳一時衝動，把偷看他e-mail的事供出來，惹得他惱羞成怒。妳好歹也要顧全他的自尊和隱私，是不是﹖」

    「嗯。我知道。」靜靜突兀地站了起來。「客房的床單枕套已經鋪好了，你也該睡囉。」

    「靜靜....」他抓住她的胳膊，以眼神詢問。

    「我真的OK啦。人家才不會像Michelle那樣做傻事呢﹗」她勉強牽動嘴角，擠出一個可憐兮兮的笑。

    Joseph被帶進廚房隔壁的房間。他還想說些什麼，但靜靜已經揮揮手，快速熄了燈，在黑暗中拾級上樓。

    窗外樹影幢幢，灌木叢裡傳來時遠時近的昆蟲和鳴。茉莉花的濃郁氣息一陣陣飄了進來，仿彿一瓶傾倒地上的殘酒，在每個氧分子裡頻頻散播醉意。

    床單是新的，帶著漿洗後的粗糙感，摩擦過裸露的頸肩，感覺很不習慣。Joseph輾轉床上，久久無法成眠。那一年，在機場的臨行一瞥，Michelle一身的白，淒艷得好似展翅欲飛的蝴蝶。她帶著初成形的胎兒，永遠飛離他的視線。也許，此刻她正在天堂盡處頑皮地對他眨眼吧....

    Joseph坐了起來，想起靜靜那張蒼白得不帶血色的臉，以及空洞而絕望的眼神，不由得心浮氣躁。他走出房門，在黑暗的廚房呆坐片刻，決定上樓探視一下。

    樓上的房間個個門戶大開，只有走廊盡頭的一扇門是關著的。Joseph手握門把，試探地轉一下，發現沒上鎖，於是悄悄將門打開一個縫。

    昏黃的小夜燈下，依稀可見靜靜側睡的背影。屋裡很安靜，仿彿桌上的鬧鐘也隨著靜靜的入睡停擺了。Joseph鬆一口氣，正考慮是不是趁早開車回去，突然靜靜翻過身，在微光中眨動明亮的雙眸，怯怯問道﹕
    「你也睡不著嗎﹖可不可以陪我一下下﹖」

    Joseph拉把椅子，倚床而坐，才看見她一臉是淚。

    他順了順她的亂髮，指尖傳來的冰涼觸感令他嚇了一跳。靜靜不知矇著臉哭多久了，滿頭的汗，連枕頭也濕透了。

    他扶她起身，把她的枕頭翻個面，又從小浴室裡抓出一條乾毛巾，讓她自行擦乾汗涔涔的頭頸。

    「靜靜，對不起。我想，我真的錯了。」Joseph低聲道﹕
    「我以為，把真相告訴妳，讓妳清醒一下也好。事實上，如果妳一無所知，現在就不會這麼難受....」

    「你沒有錯。是我拜託你去調查的....」靜靜把眼淚擦乾，對他堅強地笑笑﹕
    「別擔心，我會好好的。和CC剛分手的那段日子都捱過去了，就再沒什麼天大地大的事。更何況，Mitch只是一個騙子....」

    靜靜又哽咽了。Joseph低下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嚴格來說﹐Mitch只算是道義上的懦夫。不過，我相信日後他一定會加倍對妳好。妳都已經點頭說要嫁給他了，不是嗎﹖」他拍拍她的臉，溫柔地說﹕
    「睡吧，靜靜寶貝兒。」

    「從今以後，我再也不睡覺了。不睡覺就不會做惡夢....」靜靜大概真睏了﹐又開始語無倫次。

    「妳已經不是baby了，難不成要我抱妳哄妳﹖」Joseph忍不住開她玩笑。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