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就在近似虛幻的幸福中無聲滑過。我倆頻繁見面﹐多則一日三次﹐少則三日一次。他大方地把我納入內心世界﹐和我分享悲喜榮辱﹐與同學朋友聚會﹐也總拉著我一起出席。我一向極度戀父﹐與同齡男孩很難引起共鳴﹐但和他在一起時﹐因頻率相近而激蕩的火花﹐以及相知相惜衍生的和諧感﹐卻讓我上了癮似的深陷其中。

當夏天接近尾聲﹐公司一群同事舉辦了北海岸露營活動﹐他也受邀參加。整個晚上﹐我們不避行跡地黏在一起﹐有人打趣道:「你們兩個好像啊﹐尤其笑起來的時候﹐簡直一個模樣呢!」

「應該是說﹐味道接近吧﹐像一對雙胞胎。」大家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

為掩飾窘態﹐我拔腿就跑﹐而他竟傻傻地追了上來。在眾人的笑聲中﹐我跑得更急更快﹐一頭長髮﹐隨著海風飄啊飄﹐青春﹐正在飛舞。

營火晚會結束﹐大家陸續回帳篷休息。睡意全無的他﹐拎著幾罐啤酒﹐邀我一起到沙灘上賞月。夜已深沉﹐周遭的人聲漸趨平息。我們躺在無人的沙灘上唱歌﹐以熟悉的模式擁吻﹑愛撫﹐聊著白先勇筆下尹雪艷的雍容風華﹑以及週旋於她身邊的一群沒落貴族。

「夏天就要結束了。」我戀戀不捨地抱緊了他﹐「開學以後﹐見面機會就少了。」

「我會經常回台北的﹐雖然不是每個週末。」他靠過來﹐和我鼻尖抵著鼻尖﹐額頭觸著額頭﹐以溫和的口吻勸慰道:「只要回台北﹐我就來找妳﹐嗯?」

「我好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今年夏天唷。」我那突來的感傷並非毫無根據。當時﹐我已踏入另一段感情﹐也確信一﹑兩年後會出國。小小遲到的他﹐就某一觀點來說﹐只能算是我的劈腿對象。

「妳啊﹐想太多!」他拉我站起來﹐興奮地指向東方﹐「妳看﹐日出了!我們到鎮上逛逛﹐早餐店差不多要開門了吧。」

我很希望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但接下來的發展﹐證實了我的疑慮。

剛開學的幾個星期﹐他幾乎每一﹑兩星期就回台北。人一到站﹐便打電話約我見面。他揹著大包小包的換洗衣物﹐雖然帶著倦容﹐仍舊和我談笑風生。

因他的邀約﹐我也曾準備一堆吃的喝的﹐前去他在校附近的租處探望。只是很不巧的﹐那天他一群同學﹐臨時決定在他的寢室討論Project。我遠遠地坐在一角﹐翻閱他書桌上的尼采﹐試圖和這個與我不太熟悉的大人物對話。在長達兩﹑三個鐘頭的等待裡﹐我沒有太生氣﹐也沒有表現絲毫不耐﹐偶爾抬起頭﹐看著他以領導者的姿態分配工作﹑核對進度﹐竟感到一絲莫名的驕傲﹐卻也悚然察覺﹐原來﹐我和他的距離﹐並不如想像中那麼的近。

當他的同學們紛紛散去﹐我也差不多該趕搭北上的末班車了。他走過來﹐抱緊我﹐一疊聲道歉﹐「小邪﹐對不起﹐本來今天計劃帶妳到處走走﹐沒想到出了一點狀況。」見我笑得疲倦而勉強﹐他歉意更深了﹐「不好意思﹐讓妳大老遠趕來﹐還坐了幾小時的冷板凳…」

說難聽一點﹐我這人真有夠賤。堆積了一肚子的悶氣﹐在他懷裡﹐竟立時化了大半﹐「欸﹐好晚了﹐我該回去了。」我指著屋角的小冰箱﹐婆婆媽媽地叮嚀﹐「那幾樣滷味千萬別加熱﹐室溫狀態下最好吃。」

「再陪我十分鐘好嗎?我待會兒送妳去搭車﹐保證來得及。」他打開那包吃的﹐拉我坐下﹐對晚間冷落我的事仍無法釋懷﹐「小邪﹐妳真乖﹐修養真好。換作是別人﹐恐怕早就發飆了吧。」

「誰說我修養好!」我玩心大起﹐面目猙獰地捶他一拳﹐「你必需為今晚的冷板凳事件付出代價。」我指著牆上幾幅他的油畫作品﹐厚著臉皮道:「送我一張你的畫畫﹐我從此既往不咎。」

「好啊﹐這還不簡單!不過這些都是舊作﹐有空我再好好地為妳畫一張。」

當天晚上﹐很幸運地趕上了末班車﹐抵達台北家中時已是三更半夜。下個星期﹐我被禁足在家﹐而他也沒能北上。

我滿懷期盼﹐等待他為我作畫﹐然而﹐我始終沒能收到他的畫作。

※以下為 11/29 新增

接下來﹐他開始大忙(根據他的說法是這樣) ﹐連著一﹑兩個月都沒能回台北。不是忙功課﹑忙社團﹐就是樂團排練﹑公演。他的來電越來越少﹐口氣也越來越匆忙。到後來﹐我不耐週末在家傻等電話(那時手機尚未普及)﹐更耐不住寂寞﹐渴愛的我﹐又開始劈腿了。

也不是完全不再理他。有幾次﹐我打電話到校外宿舍找人。但從電話接通﹐到他氣喘吁吁跑來接聽﹐那種勞師動眾﹐讓我錯以為自己是個愛查勤的妒婦。某個星期六中午﹐實在想他想到發狂﹐便試著撥電話過去﹐等了將近五分鐘﹐才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愈走愈近。我抑制了滿腔的思念﹐只淡淡問他忙不忙﹐不料﹐他以渾濁而粗糙的語氣答道:「我忙死了﹐今天天亮後才上床睡覺。小邪﹐沒事的話﹐饒了我﹐讓我好好睡個覺。」此時﹐我的眼淚已經滑了下來。我不想和他吵﹐更不願在他面前示弱﹐於是匆匆道歉收線﹐然後濃妝艷抹﹐像個沒事人似的出門瘋到大半夜。

雖然漸行漸遠﹐當他心血來潮﹐偶爾還是會打電話來﹐但已經很難找得到我。當時他家人對我並不認同﹐因此我從不打電話到他家﹐即使他人在台北。他原本百無禁忌﹐即使家人就在身旁﹐仍然高調地和我電話調情﹐但每一掛斷電話﹐便得承受身旁人的責難與非議﹐久了也漸漸受不了。

愛情正在降溫﹐但兩人默契依然。春節前幾天﹐有天下午﹐我搭上0南公車﹐在擁擠的人潮裡很幸運地覓得了座位。當車子行經未拆除的中華商場﹐繞過小南門﹐彎進我倆走熟了的羅斯福路時﹐我突然一陣心煩﹐伴隨著無端的惶恐﹐仿彿瞬間被一隻無名的手推入地獄似的。我逃命似的硬擠下車﹐雙腳才落地﹐眼淚即窸窸簌簌地爬了滿臉。直覺告訴我﹐他正迫切需要我。我找到公用電話﹐摸出銅板﹐想也沒想即打到他家﹐但電話一接通﹐我卻做賊似的立刻掛上。

如我所料﹐當天晚上他來了電話。

「你還好嗎?」我大略提到幾個鐘頭前的莫名心痛﹐忍不住抱怨﹐「你究竟在忙什麼?好不容易盼到你寒假回家﹐我們也不過見了一次面。」

「今天下午﹐我和家人大吵一架。我騎著車﹐在台北街頭繞來繞去。我打過電話給妳﹐不過妳家沒人。」

「為什麼吵架?」我心頭一凜﹐沉吟半晌﹐等不到回應﹐又怯怯問道:「難道是為了…我?」

「唱首歌吧!好久沒聽妳唱歌了。」他不理會我的問題﹐有意避重就輕。

「你人在哪裡?吃過飯了沒?」我既生氣又心疼﹐耐著性子又問。

「吃過了。現在我在同學家。」話筒那端遠遠傳來男女的笑聲﹐隱約還有琴聲。

「你想聽什麼歌?中文?英文?」我打開電源﹐調整音量﹐在數位鋼琴前坐下。(為方便夜間練琴﹐我的房裡另有數位鋼琴和電子琴)

「中文歌好了。今天我同學反覆在聽Genesis﹐我已經快抓狂了。」

我把話筒擱在琴上﹐開始彈唱潘越雲的「野百合也有春天」:仿彿如同一場夢﹐我們如此短暫地相逢…你可知道我愛你想你怨你念你﹐深情永不變…﹐唱到一半﹐我哽咽得無法繼續。

「其實﹐我有男朋友。」拾起話筒﹐我吸吸鼻子﹐輕聲說道:「他對我很好很好﹐雖然他現在不在台灣…」

「我知道。去年夏天﹐我臨時起意去找過妳﹐在公司門口﹐看到他接妳下班。那時﹐我們才認識兩﹑三天。」他聲音平淡﹐沒有太大的起伏﹐「這半年來﹐我一直有心把妳搶過來﹐但畢竟力不從心。況且﹐未來的變數太大了——我還有兩年多才畢業(註)﹐之後還會唸研究所﹑當兵﹑出國。」話筒彼端傳來打火機的鏗鏘聲﹐他大概在抽煙﹐「妳體貼﹑懂事﹐而且從不緊迫盯人﹐跟妳在一起﹐我覺得很輕鬆﹐很快樂﹐但是﹐妳一心渴望的那種被捧在手心呵護的愛情﹐我做不到。至少﹐我沒能常回台北﹐而當妳需要我時﹐我總是讓妳找不到人﹐所以這半年來﹐我愈來愈徬惶了。還有﹐我家人…」

「你終究是要回家的。」我一語雙關地頂了回去。

「寶貝﹐妳現在溜得出來嗎?我好想妳。」他壓低聲音問。

每當他改口叫我寶貝﹐就是擺明了想接吻想抱抱。其實﹐我比他更渴望那些親密互動﹐但或許他的一席話令我陡然神智清明﹐我甩甩頭﹐當下做了決定﹐「既然我要的﹐你給不起﹐那麼何不乾脆放手?這樣拖拖拉拉一點兒也不像你的作風。」我硬下心腸數落起他﹐把半年來的委屈一併傾巢而出﹐「我討厭這樣懸在半空中的感覺﹐我好像是你的一切﹐又好像什麼也不是。我厭倦了等待﹐更害怕找不到人時整顆心被掏空了的感覺。」狠話說畢﹐我放聲大哭﹐心好痛好痛:既然我們相愛﹐何以演變成此番局面?天知道﹐我真捨不得他呀!
 

註:建築系唸五年﹐加上他重考一年﹐所以整個比我晚就是了

※以下為12/5新增的完結

我忘了那天是怎麼結束談話的﹐總之﹐我沒再見過他﹐也沒再接到他的來電﹐直到一年多後﹐夏天再度來臨時。

「小邪﹐我今天去了趟公司﹐沒見到妳。我以為妳會在那裡繼續做下去呢!」睽違多時﹐他電話中的語氣依然開朗熱情﹐「妳有在上班嗎?還是說﹐妳想再唸書?對了﹐妳已經考了托福和GRE﹐不是嗎?」

他的殷殷關切﹐使我又是歡喜﹐又是傷感。那時﹐出國已成定局﹐倘若一切順利﹐我將在秋天成行。「我暫時在別的地方工作﹐出國的事﹐還不確定耶…」我猶豫了一下﹐隱瞞了即將遠行的事﹐「今晚有空嗎?我想見你一面。如果呃…﹐不方便﹐也沒關係。」經過這段期間的冷卻﹐我似乎已沒有立場提出如此要求﹐但我仍衝動地開口了。

「好啊﹐二十分鐘以後﹐我在妳家樓下等妳。」

一年多不見﹐他頭髮剪短了﹐膚色黑得透亮﹐笑容仍舊燦爛無邪。他志得意滿地說起在校表現﹐以及樂團公演時吉他手強出風頭﹐臨時獨奏一段SOLO﹐令主唱亂了陣腳而抓狂的趣事。我樂不可支﹐笑嘻嘻地插嘴﹐接話。畢業以來﹐日常相與的大多是在社會打滾多年的上班族﹐已經好長一陣不曾有過這麼對味的交談了。

我頭一偏﹐注意到他的摩托車鑰匙掛在一個粉藍的星星小孩鑰匙圈上﹐好奇問道:「這鑰匙圈真可愛﹐不過﹐感覺和你不很搭。」

「我學妹送的。」他把玩著星星小孩圓鼓鼓的雙頰﹐補充道:「外文系的﹐算是我們樂團的死忠粉絲吧。」

「女朋友?」我一壁笑著﹐心口猛冒酸水。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他定定看著我﹐一個字又一個字地慢慢說道:「我對她是有點心動沒錯﹐但是毫無一觸即發的激越﹐也沒有心意相通的感動。」

我低頭﹐不敢迎向他的眼神﹐「那種感覺﹐一輩子有過一次就夠了。」

突然間他靠了過來﹐緊緊地把我摟在懷裡。良久﹐我任他抱著﹐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哭。然後他伸出手來﹐撫摸我的右頰﹐慢慢滑到下巴﹐我知道那是他索吻的前兆﹐便輕輕推開了他。

「對不起﹐我只是…每次想起妳﹐總不敢相信我們竟然分手了。」為掩飾窘態﹐他坐上摩托車﹐「想不想去犁園喝酒?外交合唱團的主唱快要去當兵了﹐以後大概好一陣看不到他們上場了。」

我掙扎了一下﹐搖頭﹐「你可以帶我四處兜兜嗎?今天晚上﹐我只想安靜地和你在一起。」蟄伏一年多﹐情傷好容易痊癒了大半﹐我不能讓自己再度陷進去﹐「以後我們…再聯絡的機會更少了。」

「發生什麼事?妳要搬家了嗎?還是…」

「沒有。」我燦然一笑﹐請他寬心﹐坐上了摩托車。

他車騎得很快﹐朝北直行﹐往士林接北投﹐在淡水繞了一圈﹐回程時﹐特意行經我倆經常出沒的東區。一路上﹐我緊貼著他的背﹐眼淚滴滴答答的沒有停過。

那年秋天﹐我順利出國了﹐再兩年﹐我畢業結婚。剛開始﹐聽家人說起他打過幾次電話到台北家中探問我的行蹤﹐為避免節外生枝﹐家人只透露我已出國﹐並沒有告知聯絡方式。後來老家賣了﹐全家分居各地﹐他和我之間的那條線也跟著斷了。

年復一年﹐我在陀螺打滾的生活裡為現實打拼﹐逐漸消退了曾有的詩心與熱情。我幾乎已經忘了這個人﹐也忘了那年夏天的不可思議的邂逅﹐只偶爾聽到兩人熟悉的歌曲時﹐內心會有那麼一點刺痛﹐但這樣的痛﹐不曾在我靜如止水的心湖劃下太大的漣漪。

幾年前﹐我著手創作一系列小說﹐以期把未完成的夢付諸實行。「秋水流年」醞釀成形之初﹐我將男主角鎖定為律師﹑建築師﹑醫師這三師之一﹐權衡再三﹐最後選擇了和藝術最接近的建築師。

為熟悉建築師的工作內容﹐我上網搜尋了一下相關資料﹐卻不經意地看到那個塵封多時的名字﹐才赫然發現﹐如今他已成了知名建築師。我流連在他的網站上﹐欣賞了一張又一張他歷年得獎的作品相片﹐為這個無心插柳的大發現感動得熱淚盈眶。

我當下決定﹐以他的學經歷﹐為姜霆的生命注入血脈。

做這個決定﹐並無特殊用意﹐主要是因為我懶——他網上所列的經歷﹐既典型又完整﹐有了現成樣本﹐省卻了不少搜尋時間。再者﹐把他的奮鬥史套入故事﹐寫起來肯定比較有親切感。

就是這股該死的親切感﹐讓我傻傻地一直寫下去。幾個月後﹐當我從頭讀起﹐嗅出了一樁恐怖的事實:我筆下的姜霆﹐不僅學經歷參考於他﹐個性﹑嗜好竟也和他頗為接近。換句話說﹐那個多年前和我擦撞出絢爛火花的建築系男孩﹐藉姜霆之名﹐鬼使神差地復活了……

實際上﹐我對現階段生活並沒有太大的不滿﹐我不戀棧過去﹐也無意撩撥沉睡的熱情。每個夜裡﹐我以文字延續著那場早夭的奇緣﹐在無數綺麗的橋段裡﹐咨意舞動想像之翼。我深愛我的家人﹐但無法禁錮狂野的思維﹐於是﹐我不自覺地以這般安全無害的方式為自己開一扇窗。

雖說一切都過去了﹐寫到靖平和姜霆在睽違了二十年後重逢的章節﹐我竟莫名其妙地哭得很厲害﹐也忍不住開始想像﹐倘若此生和他緣再見﹐不知將會是怎樣的光景?

想聯絡上他﹐其實很簡單。他的公司網站清楚列出了地址電話﹐以及個人電子信箱。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將關懷和思念賦予文字﹐瞬間送往太平洋彼端﹐或者拿起話筒﹐直接撥到工作室找人。然而﹐這麼多年了﹐他依然記得平凡渺小的我嗎?如果他完全不記得﹐或者明明記得﹐卻假裝忘了﹐我想我肯定會受不了。

那麼﹐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是的。人生有夢才最美﹐雖然這個夢﹐或許永遠不可能實現。與其在對方額上的皺紋與眼底的滄桑裡追考古今﹐我寧可把最美的憾動保存於心中的防塵角落﹐等閑不再觸碰。隨著秋水流年接近完稿﹐我相信﹐這段回憶﹐將再度被埋藏原處。

當然﹐不主動聯繫﹐並不意味重逢的可能性必然等於零。如果哪天和他在街頭偶遇﹐又如果他仍然記得我﹐主動上前寒喧﹐我會很開心地跟他去喝一杯﹐爭相說起這些年來的生活點滴﹐並掏出皮夾裡老公和女兒的照片﹐以驕傲的口吻告訴他﹐我有多麼幸福。然後﹐我將在適當時機﹐透露這個部落格網址﹐請他務必前來挖寶。

在那之前﹐我會把這篇文章隱藏起來。


(全文完)



補述:
如果有一天﹐這篇文章真被隱藏起來了﹐可能還有兩個原因:

1)    我家爸爸讀了文﹐而且整個被雷到了——不過這一點﹐基本上可以放心﹐因為他對我網上寫作一向放任﹐雖然知道這裡的網址﹐卻從沒時間沒興趣點進來看。加上我那些雜七雜八的歷史﹐之於他﹐不算什麼秘密﹐所以我才敢這麼放膽亂寫哪。

2)    被舊識猜出身份——我很期待老朋友/同學前來參觀/敘舊/潛水﹐但並不怎麼歡迎和我有過交集﹐卻稱不上有交情的” 舊識”。嗯﹐大家想想﹐像我這種天生適合當酒店公關的痞子﹐很難真的去討厭誰﹐因此既然被歸類為舊識﹐肯定是相見不如懷念的傢伙。一想到我的內心世界有可能赤裸裸地呈現在那些人眼前﹐老子就渾身發冷…
嗯﹐就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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