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避免對方找不到路﹐第二天﹐我和姓周的再次約在啃得急。書拿到手﹐我道了謝便想走人﹐不料﹐他笑嘻嘻地走進店裡準備點餐。我連忙把他拉回來﹐「欸﹐我不想吃東西啦。」

「說的也是﹐油炸食物少吃為妙﹐而且﹐昨天才吃過這個。」他抓抓頭﹐「不過我肚子好餓哦。」

聽他這麼一說﹐我那被外星人綁架的良知探出頭了。人家為了拿書給你﹐好歹也特地跑了一趟﹐總不該目的得逞了就落跑吧?

「我們去吃飯吧。我請客。」公館一帶以窮學生為消費主力﹐便宜大碗又好吃的餐廳多得是。區區一頓飯﹐老子還請得起。

「當然是我請。」他大手一揮﹐很阿莎力地﹐「哪有讓女人出錢的道理!」

我笑瞇瞇地在前方引路﹐心裡不停嘀咕:馬的﹐既然您老人家有錢沒處花﹐林北就用力幫你敗掉一點零頭好了。

走出地下道﹐耳邊飄來擴音器播放的吉它伴奏和有氣無力的演唱男聲﹐我當下決定帶他到「木床民歌西餐廳」吃喝一頓。

才走進門﹐姓周的就東摸西看﹐不斷嘖嘖稱奇。點了餐﹐還痴痴盯著小舞台上的歌者﹐毫不掩飾興奮之情﹐「沒想到﹐台北有這麼有趣的地方。」

「還好啦﹐普普而已。」我冷眼旁觀他的興奮神色﹐突然玩心大起﹐「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我走出餐廳﹐向門口的書報攤阿桑買了包YSL涼煙﹐一溜煙回到座位。

「哪﹐抽煙。」我叼了根煙﹐故作老成地點了火﹐把煙盒子朝他面前一推。

「呃…」他看看我﹐又看看我指間裊裊的煙霧﹐仿彿在清真牛肉麵館的飯桌上見到豬頭皮切盤一樣﹐一下子傻眼了。

我瞇著眼﹐很陶醉地吸了一口﹐活脫就是個煙視媚行的小太妹(那時只抽社交煙﹐沒煙癮啦我)。我對眼前的保守老學究陰險一笑:嘿嘿﹐如果你膽敢開口教訓﹐老子就和你翻臉﹐正好一拍兩散。

姓周的怯怯地看著我﹐伸出手﹐懸在空中許久。或許感應到我眼神中的嘲弄﹐他突然豁出去了﹐很快抽出一根煙﹐笨拙地點了火。

「不錯吧?這牌子的涼煙抽起來好舒服啊!」

「噯﹐是啊是啊。」他只吸空煙﹐不敢真吸進去。

前菜主菜陸續上桌。我吃得很快﹐姓周的則吃得奇慢——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餐館裡的熱鬧氣氛和舞台上當天表現不怎麼樣的歌手。直到咖啡喝完﹐他往椅背一靠﹐突然問道:「妳平常都聽哪些音樂啊?」

「我什麼都聽啊﹐古典樂我最愛巴哈﹐尤其無伴奏大提琴系列。西洋歌曲呢﹐Led Zeppelin﹑GNR那些重口味我蠻喜歡的﹐Bob Marley的Reggae的也不錯。不過我最愛Beatles﹐他們的歌超經典的﹐而且聽不膩耶。」

「可以借我幾張唱片嗎?我也想聽聽看。」

「好啊。」我答應了﹐雖然內心不太情願。記得沒錯的話﹐他早就被判出局了不是嗎?怎麼我還跟他一來一往地繼續膏膏纏啊?

「聽說女生都喜歡巧克力是不是?」姓周的突然沒頭沒腦地開口﹐「妳也喜歡嗎?」

「喜歡啊。」

「下次我…我我送妳巧克力好嗎?」他又開始結巴了﹐「因為妳要借我唱…唱片﹐我…我我很…感謝。」

「好啊。」巧克力這玩意兒﹐免費的吃起來才香。我眼前浮現藥妝店裡琳琅滿目的巧克力禮盒﹐不由得猛吞口水:瑞士蓮包裝花俏﹐口感綿密﹔金莎巧克力每一口都是令人微笑的幸福滋味哪…。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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